纵观这个暑期档影视市场,最火的电视剧是《长安十二时辰》,最燃的电影是动画片《哪吒之魔童降世》。两者传播介质不同,屏有大小之分,但默契的是,它们都从优秀的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精益求精,让传统文化站在了影视风尚的浪尖——
最近,有这么一部古装剧,剧里剧外都“火”了:大唐长安上元节,笙歌鼎沸、万民同庆,不料突厥狼卫趁机涌入、企图火烧长安。靖安司司丞李必联手曾经的万年县不良帅、此时却沦为死囚的张小敬,在太子、右相、永王等多方势力的纠缠下,左奔右突,寻线索、抓奸细、捕狼卫,以热血和生命守护长安百姓。
没错,这就是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该剧毫无准备“突发”上线,既没有铺天盖地的前期宣传,也没有“虐恋”“绯闻”“撒糖”等流行的加码技能,却自带光环,站在了暑期档市场的“C位”,不仅吸引了万千观众打榜,还引发了众多专家学者点赞。古装剧这么多,缘何偏偏《长安十二时辰》火了?
在原来的影视制作中,大量成本给了明星片酬,而“《长安十二时辰》70%的投入用在制作上面,尤其是服装和道具上,演员的片酬只占据了30%”。为了线多个摄影棚,并利用地貌特色,将骊山、南山、华清池等长安八景“借景”过来。
“我觉得这是一部具有现实主义精神的历史题材作品,我们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上来编织故事,尽量做到有迹可循。”如导演曹盾所言,当同行们都在热衷影像造梦、打造视觉奇观时,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却选择了致敬、回归传统,以现实主义精神对标历史,对千年前的盛唐风韵尽最大可能地还原。
“花车斗彩”是全剧的一场重头戏。旅贲军崔器前往修政坊援救张小敬,不料遇上礼部封路:坊门前,两座花车高耸,缎带飘飘,一花车上几位壮汉挥臂擂鼓,乐音震天,另一花车上歌女许鹤子扮“粉面桃花妆”,裙裾飞扬、曼妙开唱:“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李白《短歌行》)。斗技激烈、歌声悠扬,他们谁要是拔得花车头筹,便可同登花萼楼,为圣人献技。而花车下,观戏的路人里三层外三层,听得如痴如醉。大家锦衣华服,妆容、发饰、贴花钿都不尽相同,就连手上提的花灯,也没有重样的。
“花车斗彩”是大手笔、浓墨重彩,但更见功力的是,剧中的服装、食物、妆容等细节也毫不含糊,每一个细小的创作语汇,都深深打上了传统文化的底色:剧中军人着颇为讲究的“缺胯袍”,官员着官阶不同的花纹澜袍,兵士着实战用的龟甲背,神傩着祈福驱疫的百衲衣,他们的衣服均为草木染料染制;女演员的眉形设计依据史书记载的“十眉图”,娥眉、翠黛、卧蚕、捧心等,各有千秋,据悉每个妆容都要化3个小时以上;各类宴会和街旁小吃摊上,“水盆羊肉”“胡饼”等美食“圈粉”众多,这是请专业人士还原出的大唐糕点;此外,历史上原没有靖安司,当然也没有那半里一座的望楼,但为了剧情逻辑,剧组按照《周易》研发了一套密码系统,用于望楼之间传递信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那个镌刻在史书上自信开放、大气包容的大唐盛世,通过影像再塑,穿越千年,美得如此真切。
尽显长安之美,大唐之美,让传统文化为影像赋能,是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最鲜亮的标签,也是其脱颖而出的法宝密器,彰显了传统文化广阔的表达空间。
这是剧终的一幕。长安危难解除,大家各奔四方,分别之际,李必问檀棋。檀棋眼眸中,盈满了沉醉与安详。
一部优秀的剧作,应当“表里如一”,要有吸引人的外在形式,更要有直击灵魂的思想。《长安十二时辰》展现了传统文化的高光,让观众沉迷于瑰丽的长安风韵无法自拔,同时还以人文情怀抚慰都市伤痛。长安有光鲜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党派纷争、苛捐重税、国库空虚……长安危难,大唐危难,剧作却并未把笔墨集中于最上层,而是视线下移,在珍贵的十二时辰内,分秒必争,生动塑造了一个个渺小却不凡的长安人。让观众看见了千年前的大城小民,更看见了逐梦都市的自己——
李必,靖安司司丞,年少成名,心怀宰相大志。作为太子党羽,他一心帮扶太子,盼望太子新政能将大唐拉回盛世,然而在追击狼卫的过程中,是护太子,还是寻真相、救万民的矛盾越发突出。“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险境接踵而至,他有纠结,有妥协,却始终怀抱“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心,以书生羸弱之躯,拨云雾见青天。
另一位主角张小敬,在靖安司大部分人看来是个嚣张狰狞的死囚,在长安不良人眼里却是尽忠职守的不良帅,在李必心中是亦正亦邪唯一能救长安之人。他本有许多次逃跑的机会,远走他乡、逍遥快活,但于他而言,似乎只要能活在长安,守着长安,就是最大的幸福。每每彷徨之际,他总会想起一句话“你自己选的路分不清对错的时候,就记得两个字,不退”,在追求真相腹背受敌时,他不退,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不退。
此外,还有那身负奴籍之痛的檀棋,临死时心心念念“我不仅是一个奴婢,我还能做很多事,还能做很多事”;为了研制新竹造纸术,让下层官吏不再因纸张紧张放弃记录数据,“天才”徐宾喝最差的酒、穿最差的衣,还变卖了房产;甚至于那喜欢透过瓦舍飞檐看长安晨曦的艺妓,渴望能像卖饼婆婆那样踏实本分养活自己的下家女……
长安不是某个人的,“长安是长安人的”。千年前,这些平凡如斯的生命,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五湖四海齐聚长安,渴望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却终因各种局限,求而不得,留下一个个不完美和遗憾。但是,就是这些有的连全名都没有出现的长安人,他们的生命平凡却坚强,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都有拼尽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他们的高光时刻,不是朝堂之上舌战群儒,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是为大义、为亲人,或为自己,奔波于街头巷尾,用平凡之躯缔造了“昭昭有唐,天庇万国”的长安。他们孜孜以求的奋斗、愈挫愈勇的不屈,一次次扎疼了观众的心。难怪,众多网友戏称《长安十二时辰》是大唐版的北漂梦,亲切、感人。
如今,好剧已经收官,但令人兴奋的是,该剧在风靡国内的同时,还漂洋过海,在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和越南等国家热播,北美观众也可以在一些视频网站付费观看,大量海外观众,被独具魅力的“中国风”圈粉,也被剧中人物深深感动。平凡,是绝大多数个体的宿命,但不凡,却是所有生命共同的热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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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作者:youbianjiang.com 2023-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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