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历史：“大清洗”之布哈林

基洛夫被害后，季诺维也夫等一大批反对派就被逮捕了，但对布哈林来说还是风平浪静的。在一次宴会上，斯大林举杯为布哈林敬酒:“我们都了解他热爱他，谁要是老记着过去，谁就从我的眼前滚开！”但与此同时，内务部却已在准备一份布哈林“过去”的材料。1936年春，布哈林完成了斯大林交给他的新宪法的起草工作，又受命到达法国巴黎，企图为苏联购买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在希特勒上台后打算出售的马克思的手稿。但此行没有成功。回国后，他重返《消息报》和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宪法委员会工作。1936年8月，布哈林获准去吉尔吉斯共和国的帕米尔度假，终于实现了他很早就想去高山打猎的愿望。

正当布哈林在重山密林中忘形地追捕他的猎物之时，他哪里想到，他也正在成为苏联政治猎场的目标。对基洛夫谋杀案的重新审理，原反对派出人意料地供出了他们与布哈林、李可夫、托姆斯基、拉狄克等人的“罪恶关系”。加米涅夫的供词竟然在布哈林主编的《消息报》刊出，声称1932～1934年间曾与托姆斯基和布哈林“保持联系”，布哈林“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他的策略不同”。第二天，报纸发表了苏联总检察长维辛斯基的命令:通知法庭，开始就被告对托姆斯基、李可夫、布哈林的指控进行调查。布哈林从报纸上看到了审讯的消息，尤其是那两段供词，简直如晴天霹雳。他立即给斯大林拍发了一份急电，要求暂缓对这些被告的审判。

他想与被告当面对质，以驳回对他本人的指控。可是已经晚了，被告已被处决了。布哈林已预感到死神正在向他逼近。他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在吉尔吉斯，乘飞机回到了莫斯科。布哈林一回到家就给斯大林挂了电话，但斯大林正在索契度假，于是他便写了一封长信，申辩自己无罪。以后几天，布哈林从未出过门，整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横祸。更使布哈林震惊的是托姆斯基的自杀。他听说不久前斯大林曾带着一瓶葡萄酒访问过托姆斯基的寓所，他们谈话的时间很短，最后托姆斯基声嘶力竭的叫嚷着:给我出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当斯大林慢吞吞地走出去以后，屋里就传来了沉重的枪声。

后来知道，李可夫也曾想自杀，但被亲戚以暴力阻止未遂。布哈林心想，托姆斯基的自杀势必把他们全都毁了，因为按照那时的逻辑，自杀无疑是畏罪畏罪就是承认自己有罪。但由于当时苏联正在讨论新宪法，据说奥尔忠尼启则也进行了干预，因此，苏联检察院发布公报声称审查结果不能证实对布哈林和李可夫的起诉有什么法律根据，因此宣布停止对他们的审查。布哈林得到了赦免，松了一口气。1936年11月7日，布哈林受邀参加十月革命9周年的庆典，但他不是像过去那样到列宁墓上的观礼台，而是拿着《消息报》主编的通行证站在了观礼台的一侧。斯大林从陵墓上看到了布哈林。布哈林的妻子拉林娜突然看到一个哨兵穿过密集的人群向布哈林和她走来。

每天，《消息报》一到，他就急不可耐地翻找，看上面是换了一位主编的名字。但报上仍旧赫然写着“主编尼·布哈林”，布哈林摸人头脑，只好耸耸肩膀，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候，莫斯科第三次大审判正在加紧准备，对布哈林来说，性命攸关是，这些被告在“供词”中交待与布哈林、李可夫等人有反革命联系。不久，林被召到克里姆林宫，开始同那些被捕的前托洛茨基分子进行一连串对质们一口咬定存在着一个反革命恐怖中心，而为首的就是他布哈林！最令布痛心疾首的是:他过去最喜爱的追随者之一耶菲姆·蔡特林居然当着布哈林面证明说，布哈林曾亲自给过他一把左轮手枪，要他躲在斯大林可能驱车经的一条街道的角落里，但那一天斯大林没有走这一条路线，暗杀斯大林的企图才未能得逞。

与蔡特林对质后，布哈林一回到家里就取出他的左轮手枪，向妻子道别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他久久地握着手枪，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自杀的念头随后几天，他又重复过多次。有时他甚至当着妻子的面突然把枪口指向太阳穴，然后又把它藏进办公桌内，随之是歇斯底里大发作。在这期间，布哈林一次又一次被传讯对质，一次又一次向斯大林解释，但所有给斯大林的信都杳如黄鹤。布哈林在痛苦的煎熬中瘦削了，苍老了，火红胡子变成了白色。1936年12月底，十几名内务部人员带着搜查证闯入布哈林的家。正当这伙人开始搜查时，通向克里姆林宫的内部电话铃响了。

电话是斯大林打来的当布哈林局促不安地说内务部人员正在这里搜查时，斯大林大声喝道:“叫他们统统都滚出去！”于是搜查立即停止了。新年刚过，《消息报》上没有了总编辑布哈林的名字，原来的“右倾反对派成员相继被捕。这时作为候补中央委员的布哈林，可以得到法庭的审讯记录皮达可夫拉狄克以及“右倾分子”的“交待材料”几乎每天都送到布哈林和李可夫家里，这无异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1937年1月30日，“托洛茨基反苏平行中心案”的审判结束了。不久布哈林接到了将提前于2月19日举行中央全会的通知。议程主要有两项内容:（1）关于布哈林和李可夫的问题；（2）关于党的各级组织为苏联最高苏维埃的选举做准备工作的问题。

布哈林认为这意味着他将被开除党籍，于是决定绝食以示抗议，并把这一行动通知了斯大林和其他中央委员。2月16日，布哈林告别亲人，开始绝食，只有拉林娜陪伴在侧。布哈林说要一口水喝，拉林娜往水里挤入一滴橙子汁递给他，他生气地把杯子摔在地上，并说:“你这是逼我欺骗中央全会，我不能欺骗党。”斯大林打来了电话，质问布哈林:“您在对谁闹绝食？是冲着党？布哈林回答说:“你们要开除我的党籍，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谁也没有想开除你的党籍。”斯大林说完就挂上了电话。由于奥尔忠尼启则突然于2月18日自杀原定2月19日召开的全会向后推迟了一星期。会议的前两三天。布哈林又接到一份新的议程，其中增加了一项:关于布哈林的绝食问题。

布哈林茫然不得其解，他先是自己揣摩，然后又同妻子讨论，他认为有可能不开除他的党籍，于是停止了绝食。中央全会是于1937年2月25日开始的。叶若夫作了关于布哈林李可夫以及其他前反对派分子的“间谍和破坏活动”的报告。会上发言的人都一致谴责了他们，并主张把他们送交司法机关。当布哈林被点名表态时，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布哈林驳斥了所有针对他的指控，接着表白说:“我不是季诺维也夫，也不是加米涅夫，我不会说谎。”这时莫洛托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喊道:“如果你不坦白，那么这就证明你是法西斯的走狗，因为敌人正在自己的报刊上说我们的审讯是预谋的。把你抓起来，你就会承认了！

布哈林回到家中说:“原来陷阱就在这里！”为了不受中伤者陷害，他要为自己辩护。布哈林代表李可夫和他本人在会上宣读了一份声明。声明说，皮达科夫、拉狄克和其他人的供词中一切反对他们的指控都纯属诬陷，声明还谴责内务部制造伪证，要求成立一个调查内务部活动的委员会。斯大林听到这里冲着布哈林喊道:“好吧！我们就叫你到那儿去，你自己去看看好了！”随即中央组织了一个以米高扬为主席的约为30人的委员会，为全会对布哈林和李可夫的问题拟定决议。在委员会工作期间，全会休会两天。这两天，布哈林是在家中度过的。他不再存有任何幻想便写下了最后一封信《致未来一代党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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