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是一部喜与悲的历史，月亮娘由悲到喜的人生道出了生活的不易

文/潘小鹏作（陕西咸阳）

秋日的午后，凉飕飕的秋风穿过张家庄的每一条小巷，村民们围在村里的老梧桐树下正七嘴八舌聊得热火朝天。突然，一声凄惨沙哑的哭声打断了人们的谈话，村民们寻声望去，月亮娘就像疯了一样狂奔着，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月亮，月亮，我的娃呀！”

月亮娘真名叫苟翠花，身高一米六左右，黝黑的皮肤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显眼。月亮娘嫁到张家庄那天，天空飘着柳絮一样的雪花，迷信的老人都说这是不吉利的征兆。那天，人们在寒冷中依然热情不减的操办着村民张二狗的婚事。那天，整个张家庄在寒冷中夹杂着嘈杂的欢笑声显得格外热闹。

月亮娘嫁过来第二年，生下第一个女儿取名叫张春苗，张春苗没活多久就得了一场怪病走了，事后张二狗和月亮娘抱着孩子整整哭了一个晚上声音都哭哑了，想想那场景都叫人心碎。第三年月亮娘又生下一胎是个儿子，当时从悲痛中刚刚走出来的夫妻俩高兴的就像中了几百万彩票，特意为儿子取名张长生，希望他永远健康成长。可是，命运之神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长生两岁那年意外的发了一场高烧，虽然夫妻俩费尽全力将孩子送进乡医院抢救，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留住孩子的命。女儿走了，儿子也跟着走了，这下张二狗夫妻俩彻底崩溃了，尤其月亮娘眼泪都哭干了，人也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事后，村民们开始联想起月亮娘出嫁那天的场景，顿时闲言碎语像一阵风一样在整个张家庄刮得沸沸扬扬。

从那以后，月亮娘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平时很少出门跟乡亲们聊天。村民都说月亮娘变了，可是只有月亮娘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些年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儿子走了的第二年，月亮出生了。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夏夜，月亮像一个圆球一样挂在夜空，月亮娘痛苦地躺在床上疼得嗷嗷叫，满头溢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张二狗和接生婆王二嫂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啼哭声划破了乡村夜晚的宁静，月亮出生了，月亮娘脸上露出这几年从没有过的笑容。后来张二狗和月亮娘商量，就给孩子起名叫月亮吧，因为当晚月光格外明亮，希望月亮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样照亮整个张家庄。从此以后，月亮娘对月亮几乎倾注了全部的母爱，当掌上明珠一样疼她，爱她。村民们都在心里默默的替月亮娘高兴。

月亮三岁那年春天，月亮发了一场高烧，浑身发烫，就像着了火一样，月亮娘哭得嘶声裂肺，张二狗背着月亮在前头像飞一样狂奔，月亮娘跟在后头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虽然医生竭尽全力，但是这场高烧最后还是给月亮留下了后遗症，月亮从那以后再也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说话了。事后月亮娘哭了几天几夜，张二狗一个劲的安慰着，劝月亮娘不要太难过了，别哭坏了身体，月亮还要靠着她养育成人呢。月亮娘擦掉眼角的眼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日子依然继续着，繁忙的农人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迎来每一个白昼和黄昏。

月亮六岁那年，月亮娘带着月亮回娘家，走到半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乡村早晨的宁静，月亮娘东张西望最后在路边一棵槐树下找到了一个纸箱，里边躺着一个裹得严实的婴儿，月亮娘毫不犹豫的抱起了纸箱里的婴儿朝家的方向迈去。走到村口，村民们都好奇的问月亮娘：“谁家的孩子”，月亮娘只是轻蔑的应答：“捡来的”！回到家，张二狗兴奋的跑过来问月亮娘孩子哪来的，月亮娘把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张二狗高兴的抱起孩子，一看还是个带把的，兴奋的都快要蹦到天上去了。从那以后，月亮的家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甚至有村民开始羡慕起了月亮家的生活。

月亮二十三岁那年出嫁了，嫁给邻村马家堡一户姓马的人家，那户人家家里不算富裕也不算贫穷，在鞭炮声和人们的热闹声夹杂中，月亮顶着红盖头，穿着一身红色的婚纱离开了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张家庄，那天有细心的村民发现月亮娘眼里既高兴似乎又有股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月亮娘的笑看起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婚后，月亮隔山差五的回来看看，每次回来，月亮娘都会精心为女儿亲手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每次回来月亮娘都会询问月亮在娘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前两年月亮每次总是开心的笑着。看到女儿笑得如此灿烂，月亮娘脸上也露出了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月亮婚后的第三年，月亮又一次回娘家了，月亮娘发现月亮的脸色极为难看，就像当天的天气一样充满了某种悲哀的味道。月亮娘问出了啥事！月亮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使劲的哭，哭得浑身上下都打颤。月亮娘也跟着哭起来。张二狗回家看到母女俩哭得如此凄惨，二话不说就直奔到月亮婆家大闹了一场，事后好几个月月亮才回去。

月亮嫁过去的第五年还是发生大事了，月亮被马家人打死了。听人说，马家那小子和月亮吵架了，失手将月亮打死了。那天马家堡来了好多警察，村民们前前后后把马家堡围得水泄不通。月亮娘听到这个坏消息后就像疯了一样狂奔着，村民们都替月亮娘的遭遇抱打不平。虽然事后马家那小子被判了死刑，但月亮娘心里还是很难过，整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捡来的儿子张涛还算懂事，每次放假回来都一个劲的陪着月亮娘并安慰她，最重要的是儿子张涛特别争气，在整个永寿县高二年级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村民们都说月亮娘捡了一个活宝贝回来了。月亮娘每次听到村民们对儿子的赞叹声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就像喝了蜂蜜一样甜。月亮去世后的第一年，弟弟张涛以全省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张家庄都炸开了锅，这可是张家庄有史以来第一个清华生啊，村民们踏破门槛似的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月亮家取经，月亮娘望着那张写满希望和未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将儿子张涛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她粗糙的双手不停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嘴里反复的念叨：“儿呀，你可给娘争了气，要是你姐月亮知道你考上大学的好消息，那不知该有多高兴啊！说着两股热泪顺着月亮娘皱巴巴的脸颊滑下。”村民们都劝说月亮娘今天开心才对，月亮在天看到一定也会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