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故城：一部凝固的历史的巨著

关于高昌故城，其实可说的故事非常多，历史上的大多数时间，高昌故城的重要性也远远高于交河故城。但相信对于高昌、交河这两个故城，多数人对交河更为熟悉，这里面有多方面的原因。粗略归纳一下，大概有着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是地理位置的因素。相较于交河故城，高昌故城离市区的距离更远一些，而交河故城就在市区边上，旁边还有坎儿井博物馆之类景点，所以去的话相对方便，也更符合国人“一次看多个”的心理。

其次是故城遗址的保存程度不同。交河故城因为在台地之上，相对后期破坏要少，被称为世界上保存最好的城市废墟。而高昌故城则是在平地上，周边都是村庄，所以后来基本都被种成了地，故城遗址被大面积破坏。

再次是同质化的问题。对更多的人来说，交河、高昌两个故城都是一些土房子的遗址罢了，差不多，看一个就行了。

或许正因为以上的原因，便导致了当地旅游资源更倾向于交河故城，旅行社也不大愿意拉人去高昌故城，进一步拉大了两个故城在旅游方面的差距，致使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高昌故城门前冷落车马稀。

今天这期文字，选自《不一样的吐鲁番：深度自助游》。

和交河故城相比，高昌故城在历史上地位要更加显赫一些。交河故城，一直是一座以军事为主的城镇，而高昌故城，则自晋代一直到元代，都是整个吐鲁番盆地的中心，麹氏高昌王国和高昌回鹘王国的首都。正因为如此，高昌故城是新疆最大的一座古代城市遗址。而19世纪末进入此地的俄国人雷格尔才会将高昌故城称之为：“如同罗马城市一样的废墟。”

▲ 自西向东的高昌故城全貌

高昌故城位于高昌区东南36公里处的二堡乡境内，座落在火焰山脚下不远，站在故城内，抬头就能看见北边的火焰山。

今天的高昌故城破坏的很厉害，而且负责任的说，那些建筑遗迹的破坏，主要在1949年以后。虽然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大量西方探险家、盗墓者接踵而来，但是他们取走的，只是出土的可移动文物和壁画，建筑的遗存基本都在。而高昌故城在1949年以后，其东北部、中部均被当地农民给开成了高粱地，基本是夷为平地，今天走在里面，还能清楚地看到地里的高粱杆根部。因此现在的高昌故城只有西南侧保存的相对完好。

1985年，当地政府通过购买的方式，才将整个高昌故城保护了起来。其实交河故城也是这样一个情况，只不过因为其在台地上，无法成为农田，所以保存的要比高昌故城相对较好。

高昌故城的总面积为198公顷，平面略呈不规则的正方形，分外城、内城、宫城三部分。如今进入高昌故城都是从南边的缺口进入，这里应该是曾经城南面的一道门，但是门早已不在了，至于历史上其具体是什么门，我们今天也搞不清楚。通过出土文书，我们现在只是知道，晋唐时代的高昌，城内是按照长安城的建制分为各个坊，而城门的名字有青阳门、建阳门、玄德门、金章门、金福门等。

从南门进入后沿着木栈道，往左侧则前往西南佛寺区域，这也是高昌故城保存最为完好的区域，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大佛寺遗址。

▲ 相对保存较好的大佛寺

这个占地近1万平方米的大佛寺近代以来也曾多次修复，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里最早是当地政府组织农民维修的，而这些由当地农民维修的部分一眼就能看出，明显和周边的建筑风格不符，基本上就是当做农家的院子来垒，显得粗糙和凌乱。而后期专家的修复则要精细的多，尽量做到了和周边风格的统一，所以在这个大佛寺你至少能看到三种建筑风格。

▲ 这面墙上很明显就有两种不同的手艺活儿

大佛寺的主体建筑年代属麴氏高昌中期，大约在隋代。佛寺右侧还有一个很显眼的建筑，为外方内圆的穹隆顶形建筑，则是回鹘高昌时期修建的经堂。

总体来说，高昌故城内大大小小的佛寺遗迹很多，然而我们知道，高昌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多种文化和宗教汇聚、碰撞的地方，因此故城内也有景教、祆教、摩尼教等宗教的遗迹，比如在高昌故城的东门外，就曾发掘出绘有手执十字架的壁画和基督教中“棕枝主日”的壁画，没错，景教就是基督教的一支。而在高昌故城东门外发掘出的壁画表明，至少这里曾经有一个景教的教堂。

高昌故城的中心则为宫城，当地人也称为可汗堡，现在残存有方形的塔状建筑。可汉堡附近，还有一个当地文物部门修建的玻璃平台，平台下面是一个发掘、展出的建筑遗址。

1961年，高昌故城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6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在高昌故城南门外的路边，2016年新修建了高昌故城游客中心，门口立着一个黑色的玄奘雕像。雕像中的玄奘面貌清癯，行色匆匆，表现的是取经路途中的瞬间。这个游客中心的一层是一个高昌历史文化的展览馆，内容颇为丰富，对于了解高昌的历史十分有益，建筑中间则是一个天井，塑有一圈历史名人的雕像。游客中心的负一层则为吐鲁番盆地的烽燧文化展厅，也十分值得一看。

■延伸阅读：高昌故城的变迁

高昌故城从公元前1世纪西汉时期的“高昌壁”、“高昌垒”开始，到前凉设置高昌郡，一直都有历代中央政府派遣的戊己校尉驻扎管理。之后高昌的汉族世族摆脱中央统治，建立了四姓高昌王国，再到唐代的“西州”和公元9世纪末的回鹘高昌国、“畏兀儿王国”，共经历了高昌壁、高昌郡、高昌国、西州、高昌回鹘国五个阶段。前后历经1400多年，最终毁于战火。从高昌王国鼎盛时期到唐代的西州时期，这里一直都是西域经济文化的中心。

在今天的维吾尔民间，仍将高昌故城叫做“亦都护城”，这是因为历史回鹘高昌王也被称做“亦都护”。而所谓“亦都护”，是历史上突厥语诸部中对首领的一个称号，对于其含义，虽然有多种说法，但一般认为是“幸福之主”或“神圣陛下”之意。

▲ 高昌故城内现存的佛塔

但是在粟特语中，却将高昌被称为“汉城”或“秦城”，显然是因汉人居住而得名，而且这个名称也肯定早于回鹘高昌王国时期的“亦都护城”。

■延伸阅读：美女挽救高昌城

成吉思汗晚年，将领土分成四份给了他的四个嫡子，这就是著名的蒙古四大汗国，而同时，成吉思汗还将回鹘高昌畏兀儿王的原有领土，继续交给其管理。

当时高昌回鹘王国，领土包括了吐鲁番盆地、哈密、吉木萨尔等整个东疆地区和北疆的一部分

成吉思汗之所以对高昌回鹘钟爱有加，是因为高昌回鹘当年率先归附成吉思汗，并积极协助蒙古大军在西域征讨，同时在畏兀儿王的请求下，成吉思汗认畏兀儿王为他的第五个儿子，并将一位女儿嫁给了畏兀儿王。也因为这个缘故，高昌回鹘世代亦都护都对蒙古帝国忠心不二。

成吉思汗死后，他的四个儿子却在矛盾重重中开始互相征伐，其中长子术赤和幼子拖雷为一派，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为一派。按照蒙古人的传统，无论分封为多少个汗国，有多少个汗王，最终还是要由大家共同召开忽里台大会，选出一位大汗，总领一切，但是因为成吉思汗诸子间的矛盾，每次选举大汗都异常困难，但好歹最后也总能从成吉思汗四个嫡子的后裔中，选出大家公认的大汗。

公元1259年，蒙古大汗蒙哥在进攻四川中去世，而蒙哥的弟弟忽必烈，则立刻在违反传统的基础上自行召开忽里台大会，宣布就任新一任蒙古大汗，得到了当时蒙古西北诸王的强烈反弹，这其中就包括早对蒙哥继承大汗不满的海都。

海都是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的孙子，而蒙哥和忽必烈，则都是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的儿子，所以他们之间的积怨早就存在，现在忽必烈违反传统自任大汗，更是让海都有了征伐的理由，于是封地在塔城一带的海都，与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曾孙八剌结盟，扶持八剌的儿子都哇为察合台汗国大汗，共同向东攻伐。身处西域东大门的吐鲁番盆地因此迎来了战火。

▲ 高昌故城夕照

当时的高昌畏兀儿王，也就是亦都护，为火赤哈儿的今，1275年，都哇十二万大军来到了高昌。而对蒙古帝国忠心耿耿的高昌回鹘，只认继承大汗的忽必烈，所以是拒不投降。因此，高昌被都哇围困长达6个月之久，硬是没有被攻破。但与此同时，高昌城内也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高昌城被攻破，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儿。谁知就在此时，都哇却忽然向城内射进了一封信，信中说：忽必烈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为何不归附于我？当年，你的先祖也曾娶过成吉思汗的女儿，那么今天，只要你也把你的女儿嫁给我，那么我就撤兵。

眼看着高昌城再也难以支撑，火赤哈儿的今无奈之下，只得将爱女用厚毯包裹后，系上长绳，坠到城下，都哇因此也如约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