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砺,锋芒未试;英雄肝胆,侠士襟怀。乍一读,俨然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剑客”形象;其实,诗贾岛只不过像孟郊一样是中唐时期一位“苦吟”诗人。苏轼就曾经对他们的诗歌风格,用“郊寒岛瘦”来并称。
说起“苦吟”来,诗坛上曾流传这么一则有趣的故事:一个春天的早晨,贾岛骑着毛驴在洛阳街道上漫不经心地走着。市面上古玩珍奇、珠玑罗绮都没有勾起他的兴趣;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记忆中的图景:还是前一天傍晚时分,他乘着朦胧月色,去拜访住在近郊的朋友李凝。也许是朋友外出了吧,尽管让他吃了闭门羹,他不但不感到沮丧,这里幽静的环境和安恬的气氛倒引起他勃发的诗兴,于是他即兴吟了一首诗,四周没有邻居,小院孤零零的,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直通荒芜不治的小园。
池边有棵苍老的古树,也许鸟儿们飞倦之后安宿枝头早就沉入黑甜乡了吧,听不见它们的歌唱。他轻轻地敲敲院门,久久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声。归来的时候,跨过一座小桥,郊原空旷,夜色苍茫;仰望天上,岩石般的乌云在缓缓移动他想,小院幽静的环境气氛是营造出来了,下次再来造访的意思也表达得清清楚楚;可是这第四句“僧推月下门”中的“推”字似乎不太妥帖,是不是该换成“敲”字?于是,他一边走,一边模拟“推”“敲”的手势,细心地琢磨着。也许是太投入吧,竟忘记了周边的一切。
忽然,两个公府的人径直上前喝住他,不由分说,就把他带到一位官大人面前。只听官大人问他:“你这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为什么要挡住本官的道路”这时候,贾岛如梦初醒。看到面前威仪显赫的官大人,连忙道歉:“实在对不起大人。于是,他把琢磨诗句的情况说了一遍,并且朗诵了这首诗哪知这竟引发了大人的兴趣,不但不怪罪他,还连连夸奖:“好诗”“好诗”!并且也用“推”“敲”手势跟他一起琢磨起来。
沉吟了半晌,说:“我看用‘敲’字好,理由有三点:其一,因为你并不知朋友是否在家,‘敲’字符合当时实际;其二,也显得礼貌一些;其三,轻微的敲门声响,反衬出夜色的幽静,更强化了诗中的环境氛围…你说呢?”原来,这位大人就是时任京兆尹“文起八代之衰”的文坛巨擘韩愈。从此,贾岛不但找到了最好的文学导师,诗坛也传开了“推的佳话。“苦吟”诗人,不只是唐代诗坛对他的评价,也是他自我称许。他曾写过一首《三月晦日送春》,古代农历每月最后一天称“晦”。
三月三十日,不但是三月最后一天,也是春季的最后一天。过了这一天,时令就要算夏天了。“风光”也就是“春光”。在这里,诗人用拟人手法,把春光比成一位老朋友,说他就要跟我这个“苦吟”诗人挥手告别了。我却苦于没有办法挽留他,让他多住些日子;只好跟他约定,我们俩今夜都不用睡觉,因为不到明天晨钟响起,还要算春天哩!这首小诗,乍一看是表明对春光的热爱;仔细一琢磨,通宵不睡,对时光这么珍惜,不正好道出一个“苦吟”诗人的本色吗?还有一个“苦吟”的实例:贾岛有个堂弟名贾区,法号“无可”,幼小时两人同时皈依佛门,情感十分深厚。
这时候,都是寄居在长安西南圭峰草堂寺内。一天,弟弟无可要到庐山西林寺云游,贾岛写诗送别他,天总算放晴了,经过雨水洗涤的缘故吧,弥望是清新的山色!兄弟俩本可以尽情欣赏圭峰好景,可是弟弟无可却要手执挑尘离寺云游。在这深秋季节,送别亲人的时候,秋风凄紧,蛩鸣哀怨,心头怎能不泛起说不出的惆怅和凄凉?弟弟渐行渐远,终于从视线中消失了,当我往回走的时候,踽踽独行,陪伴我的只有潭水中无言的倒影;当我走累了,几次想休息的时候,四野茫茫,无依无靠,站在我身边的也只有潭岸边沉默的古树;寂寞与孤独又怎能不联袂而生?
想想自己吧,科举无缘,仕途受阻,与其处处碰壁。到时候,还可以跟弟弟在天台山毗邻而居还不如归隐林泉。诗最喜欢的是诗中这一联“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还写了一个自注:“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可见诗人对艺术的追求是何等呕心沥血!这不正是他“苦吟”的最好佐证吗?
也许是天道酬勤吧,贾岛这样苦吟不辍,在中国诗歌史上终于留下了许多千古传诵的名句。“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这两句最受人称道。都是用贾岛的诗句熔铸而成。生平创作的诗句不但经受住历史时光的筛选,还被历代名家频频引用,诗人贾岛真可足慰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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